“我们命该遇到这样的时代”,晚年的莎士比亚在《辛白林》中写道。这句话被三百年后的奥地利人斯蒂芬茨威格录在了回忆录《昨日的世界》的扉页上。我们无法明白垂老的莎士比亚为何将年轻时的叛逆和激情投注到《辛白林》这样乌托邦式的幻梦之中,就像我们不明白茨威格为何在战争结束后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个悲观的天才坦言他是出于绝望而决定写下他一生的历史,让人想到两千年前的司马迁。谁也不明白是时代铸就了人还是人铸就了时代,就像人们无法预见自己老去后还留存多少卑微的理想。也许后来者更加聪明而有力量,就像威廉曼彻斯特在《光荣与梦想》中半是崇敬半是酸溜溜地高喊“年轻,就是我们的一切!”。
深陷时代洪流中的人们总是用一种粗暴的形式来定义时代,就如同我要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宣称从1990年初开始的十年是“90后时代”。从所谓“时代”中你可以想见很多,这是少年作家的时代,是质疑高考的时代,是早熟的时代和偶像崇拜的时代。几年前的冬天坐在简陋的礼堂里的秦俊杰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在开创一个时代,而当我们清晰地看到《网球王子》电视版在网络上热播,看到一批人靠写文章进了名牌大学,看到萌芽论坛上无数的所谓追星族,我们几乎可以肯定这将是一个时代的开始。“一个时代的开始总是伴随着一代人的崛起”,虽然我们也清楚地知道,我们对于秦俊杰或者张妍们的崇拜,正如同六十年代对解放军,八十年代对大学生或者九十年代对IT精英的崇拜一样,显得疯狂、时尚而非理性。这表现在张翼轸所说的“论坛里大多数都是‘我好好喜欢秦俊杰,我好好喜欢电视版的龙马’之类的表白以外,鲜有上乘的正面评论”,就像我们面对上海或者杭州疯狂的买房人群的热情却听不到对于购房理性的原因,就是如此,我们甚至可以亲眼看见一个巨大的泡沫的诞生。
纵观历史,所谓时代的特征往往建立在非理性的基础上,从大繁荣、大泡沫到大萧条莫不如此。我们可以毫不羞愧地承认马克思理论的正确,是谁创造了90后时代?是非理性的人群,而《萌芽》、获奖者和商业媒体都仅仅是帮凶。我们知道,非理性创造繁荣,也毁掉繁荣,当巨大的利益落入到一小部分人手中时,他们将泡沫越吹越大。类似于2000年4月10日的纳斯达克指数,终有一天,繁荣将终结,时代将吹响丧钟,绝大多数人倒下,而只有那些出现和消失得最恰如其分的英雄们的名字留在人们的心中。这是90年代出生的一代人的命运,他们站在90后那闪烁的舞台之上,宣告着他们的时代的开始,也宣告着一场宿命的开端。几年前某张报纸的标题《写文章就可以上大学》,甚至可以联系到三十五年前毛泽东教导我们的的“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因为他们的确都预示和改变了整整一代人的命运。在时代的大风大浪里,个人的方向显得那么不由自主。如果说上山下乡折射出了一代中国人昏暗的背影和传奇,那么90后,折射着高考、下岗、转型社会、独生子女、早熟、商品经济、多元社会等等几乎所有90一代面临的生活世界,还有两者共通的,比如爱、道德、理想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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