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寓言”视角下的《五石之瓠》解读
卓立子
中学语文高级教师
江苏省常州市特级教师后备人才,市高中语文学科带头人,常州市、天宁区两级优秀教育工作者,天宁区卓立子教师发展工作室领衔人,市 “十佳”乡村教师,市“华英奖”获得者,市“减负增效”优秀教师。在《中学语文教学》、《中学语文教学参考》、《语文教学通讯》、《中学语文》等国内主流期刊发表文章100多篇,出版专著《实践教育学视野下中学语文学力发展课堂》(河海大学出版社,2019年8月)、参编教辅用书多本。曾主持和参与多项省、市级教育科研规划和教学研究课题。
《庄子·寓言》说:“寓言十九,藉外论之。”《庄子·天下》说:“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以寓言为广。”这表明了寓言在庄子散文中的重大地位及推广其深刻思想的重要作用。庄子《逍遥游》通篇采用了大量寓言,历来被认为是庄书之魂,“真古今横绝之文也”。《五石之瓠》选自《逍遥游》,由庄子与惠子论辩对话的两则寓言构成。庄子“寓言”广泛运用“变形手法”创构意象,采用“辟阖结构”营造意境。据此进行解读,能有助于深入理解文本内容。
01 《五石之瓠》的意象: “变形手法”艺术创构,歪曲变形的意象
庄子“寓言”跨越了千年沧桑,怪生笔端;蕴藉悠长,意出尘外。其“变形手法”下的意象是指庄子基于其思想倾向和审美情趣,对客观的人物、动物、植物等物象形态作夸张、异化、凸显等艺术创构,歪曲变形后形成的表现其思想的独特形象。其“变形手法”具体表现为以夸大和缩小夸张物象的磅礴和渺小,以虚构和幻化异化物象的奇功和低劣,以类比和对比凸显物象的参差和异同等。庄子“寓言”“变形手法”下的意象具有体现其主体力量、表现其修辞意图和呈现其大道思想的功能。
庄子“寓言”以其“变形手法”的神来之笔,歪曲变形出了约300个人物、动物、景物等意象。如此变形的原因,一是基于其政治观上对礼法和权贵的反叛,怪异、荒诞、空言无事实的意象可使其避灾远祸;二是基于其人生观上对世俗功利实用的批判,汪洋、恣肆的无涯之辞可增加批判的力量;三是基于其哲学观上对大道自由的追求以及方法论上对天下人不懂得庄重之言,需要以寓言形象来使之明白的认识,变形的意象使其大道思想以鲜活和典型喻示于人。
《五石之瓠》首先写庄子和惠子的对话,惠子说用楚王赠送的大瓠之种,种植出了能容五石之物的大葫芦。这里打破了葫芦物象在形体大小量上的规定性,对葫芦形体作了极为夸大的描写。敢问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葫芦?接着写惠子认为葫芦大而无用,索性将之打碎,庄子认为惠子“夫子固拙于用大矣,……犹有蓬之心也夫?”惠子难道真如此笨拙?这恐怕与作为名家鼻祖学问渊博的惠子形象不完全相符?宋人身怀制药绝技,卖金获利却还要聚族而议,相信世间之人也未必真如此憨厚和见识浅显吧?
这里,庄子为了表达思想的需要,应该对二者有着故意缩小式贬低。春秋战国士人、门客的精明、算计、机巧确实可如吴王之客,但吴王之客的精明、算计、机巧的形象是在与宋人的对比和惠子的类比中得以凸显的。最后,庄子通过虚构和幻化异化出了虑大葫芦为大樽,浮游江湖的颇具奇功的智者。智者形象可谓光彩耀眼。试问人世间哪有此样的人物?
清代刘风苞说:“南华泄天地之秘者也,其光灿灿如日月星辰之悬象而著明。”《五石之瓠》歪曲变形出的鲜活的人物和事物形象等意象,泄露了庄子内心的秘密并使之著明。惠子和宋人形象象征世俗之人的功利实用。吴王之客代表着奔竞和依持于帝王、诸侯之家的士人、门客形象。大葫芦物象和智者形象初步隐喻了庄子的思想大道和履大道所至之境。不同人物对待不同事物的对比和类比显现了庄子对“人的生存的不同状态”的认知,不同人物的所得和所至之境展现了庄子对“人该选择怎样自处”的思考。《五石之瓠》以其“变形手法”创构的独特意象表达着庄子对战国中期战乱世间执着于物欲、追求名利的人们的批判和对选择避世守道、追求精神解脱者的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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